张国宝：非常高兴参加财经沃尔沃早餐会，沃尔沃也是我过去工作生涯当中的老朋友，因为我在发改委管能源之前也管过工业 ，包括汽车，所以和他们打交道很多。沃尔沃也是世界上知名品牌，一直以质量安全优良而著称。刚才大家谈经济问题，中国经济会不会下滑？特别出现了传统产业增长速度降低的现象。一个月以前我回到大学毕业后曾经工作过的一个生产重型汽车齿轮箱的企业，就是陕西的“法士特”，现在是全世界生产重型变速箱最多的厂。厂长告诉我今年一季度卡车订单增加了30%，这个让我很吃惊，因为其他传统机械产品订单都在下降，汽车怎么会增加30%呢？我问他，他说有两个原因，一个他认为中国政府不会让经济增速太慢，实际上刺激经济增长的某些措施虽不像过去四万亿那么明显，但像棚户区改造、铁路建设的投入实际上已经增加，基本建设的投资在增加，所以卡车的订单也增加了。

   第二，他认为治理雾霾的问题中央政府已经做出决定，七月份以后要推出欧4、欧5标准，这样每辆车要增加两万块钱，有些客户赶这个标准出台之前多订货。确实一季度重型卡车和其他产品不一样，订货在增加。中国现在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大的汽车生产国，去年生产了2212万辆汽车，比前年增加了14.8%，其中乘用车1808万辆，增长幅度比整个汽车的增速还要高，达到16.5%，。中国人除了买房子，最重要还是买车，有的年轻人甚至把买车摆在买房子前面，汽车消费一直非常旺盛，尽管经济一位数增长，汽车还是两位数增长。这对我们搞能源的来讲造成了很大压力，光是汽车增长这一块每年增加的油品消耗需要三千万吨。平均一年一辆车一吨多，我们过去算过，一辆车一年大概1.5吨油，这样对我们的原油压力非常大，这是造成中国原油对外依存度持续增加的重要原因。

   另外，就是排放的压力，北京的雾霾问题其实远不止北京有，包括上海广大地区现在也有雾霾，经济发达地区或多或少都有雾霾。我们很幸运躲到博鳌来了，昨天北京的数据PM2.5达到525，所以我们希望这个会议延长一点（笑）。这个对于我们的压力非常之大，所以新能源汽车比任何时候都引人关注，不仅社会关注，可能政府一定也很关注新能源汽车。去年电动汽车的生产量实际上增长很快，中国生产17533万辆电动汽车，增幅高达39.7%，速度还是不低的，但总量不是很大。今后新能源汽车到底向什么技术方向发展？实际上无论产业界还是科技界都还是有争论的。现在议论比较多的电动汽车有美国的特斯拉，攻势很厉害，也可以说叫特斯拉冲击，但是纯电动汽车是不是将来一定是汽车技术的革新方向？事实上产业界、汽车界还是有争议的。现在电动汽车分为充电式和插电式，这两种电动汽车都需要高性能的储能电池，但是储能电池还没有真正技术上的突破，无论我们国内的比亚迪也好，还是美国的特斯拉也好，我和他们老板当面谈过，他不跟我主动讲电池有多重。我问电池多重？他才说六百公斤，我们的比亚迪也是六百公斤，都是在这个水平上，但是储能电池的研究也很活跃。在汽车领域当中，用的基本上都是锂电池，我们国内比亚迪用的磷酸铁锂电池，特斯拉用的是松下的镍钴铝锂电池。现在又出现了“锂空气电池”，还有储能更大“鎂电池”，这些新型电池崭露头角，至少研发非常迅速。另外还有国际上还有一个观点认为电动汽车所用的锂电池很难在短期内技术上有所突破，所以日本的汽车厂家共同联合起来又转去搞燃料电池去了，他们认为燃料电池可能将来还是方向。

   另外中国国内采取最简单易 行的办法就是柴油汽油改为天然气加注，这个非常盛行，特别卡车的加注非常盛行，深圳的中集公司、陕西重型汽车都在做改装汽车，就是改成可以加注天然气，或者双燃料汽车，两种都可以加。刚才沃尔沃总裁提到山东“临工”，是他们的合作伙伴。山东“临工”也在做船用柴油机的改造，而且长江上已经出现了天然气的加注站。南京的八卦洲有一个香港中华煤气和江苏外贸合作搞的船用天然气加注站。长江上一千吨、三千吨的驳轮原来用柴油，现在可以用天然气。汽车燃料方面我们过去搞过乙醇汽油，我在位时在东北三省和河南、安徽推广乙醇汽油，每辆车加的油里面都有10%的乙醇。但是过去拿玉米做，后来温总理对于粮食安全很重视，不让用玉米做，现在发明了用植物秸秆来做。还有生物柴油用废弃的食物油来做，当然地沟油进入餐桌不可以的，可以变成柴油加在里面。有些国家制定汽油标准，必须有5%的废弃油在里面。这样一些新的产业出现了。甚至上海世博会上出现超级电容器，就是迅速充电，汽车停站时候鞭子升上去和电网接触，可以几秒钟马上充上电，然后跑一公里，汽车到下一站旅客上下车时马上又充上电。这就是使用了超级电容器，这个研发也非常快。围绕着汽车能源五花八门，但是最后哪个胜出不好说，包括特斯拉有人赞扬也有人说不是很好，各种各样的议论都有。

   但是不管怎么雾霾是坏事，它也促进了新能源汽车的发展，从辩证意义讲任何坏事也能变成好事。要促进汽车产业产生革命性的变化，现在汽车已经成为人们生活当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美国汽车文化，中国人现在慢慢也离不开汽车了，我们这几年建设起来庞大的高速公路网，与汽车相关的社会系统，驾驶员、维修工人，据说每六个人就业就有一个人跟汽车有关系。你很难想像有朝一日汽车不开了怎么办？那么多高速公路趴在那里怎么能行？很难设想。所以人们必然要找到替代汽车传统能源的新能源，这可能是关系到汽车厂家未来生死存亡的问题。无论是谁都躲不开这一点。现在小轿车有了很多的替代方法在研究，卡车的突破更难，现在可能除了传统的化石能源以外，还找不到非常明显可以替代化石能源燃料的能源，现在只能在节油上下更大功夫。

   很多人在座的都会开汽车，现在小轿车自动变速箱非常普及了，但是在卡车里面没有普及，还很少采用自动变速箱，但是中国已经有了，是“卡特皮勒”，也就是沃尔沃的竞争对手，和我原来工作过的老厂合资生产重型卡车用自动变速箱，目前是中国唯一生产卡车自动变速箱的厂家，可能很快会和轿车的变速箱一样普及起来，包括军用车很多采用自动变速箱，这也可以说是汽车产业的一个革命。

   由此让我想到今天的题目叫创新，我接触到很多企业，真正能做到百年老店非常难。一百年以前有沃尔沃，一百年以后沃尔沃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很难很难。比如说我们搞的核电站，核电站用的主泵是美国EMD公司生产的，他的前身是发明飞机的怀特兄弟创办的，那个企业历史上曾经是美国第二大企业，后来波音、麦道公司等上来之后不行了。原先他是搞飞机的后来退出来了，现在搞核电站的主泵。中国也是一样的，制造业搞百年老店非常难，改革开放初期我打交道的企业基本上都变了，现在“卡特皮勒”在搞小燃机，我们现在煤层气发电用的，还有分布式冷热电联供的小燃气轮机，卡特皮勒居全球第三，这样的企业都在发生变化。

   包括沃尔沃也在发生变化，过去大家知道沃尔沃搞汽车，现在轿车已经不干了，集中力量干卡车。不仅生产卡车，工程机械也成为重要的生产领域，所以都在发生变化。技术革命的冲击我觉得是非常严酷的，对于企业来讲，这既是挑战也是机遇，会给大家带来很多的机遇。另外，技术革命的变化很多情况下完全出人意料，现在有人让你预测什么，我说当预测师非常容易。有人问我北京雾霾到底多少年能够治好？我说你画鬼还是画人？如果画鬼说多少都可以，这个专家说需要五十年，那个专家说三十年，我说都是胡扯，谁也说不清楚，关键看政府的治理力度、决心和技术进步等等。不管专家还是不是专家几乎很少有预测对的。美国剑桥能源研究所的丹尼尔o尤金，是公认的能源问题专家，他举了很多这样的例子。比如说福岛核事故发生之前全世界出现核电热，结果没有想到福岛事件出来了，最后大家不上核电了，核电热变成了核补丁，这个谁能够想到？

还有在美国页岩气成功之前，做了一个油气峰值论，预测什么时候油气达到峰值，没有想到页岩气出来变了，现在峰值大大的推后。在这之前美国准备大量进口LNG，建了20多个进口接收站，本来准备进口的，但是现在用不着了，现在在考虑怎么样出口。这个不是哪个专家可以预测到的。举无数的例子几乎没有一个专家预测到。数码技术的出现淘汰了柯达，液晶技术出现淘汰了显象管，过去的传统是用油制乙烯，现在甲醇制乙烯成本更低，对于传统的油制烯烃造成重大的冲击。这样的例子可以举出很多，由于时间关系不能一一例举了。总之世界迅速的变化，技术也在迅速的变化，作为企业来讲如果不能把握机遇，不能创新发展，早晚会被淘汰。谢谢大家！

外宾提问： 我觉得这个早餐会非常有意义，我问张国宝先生一个问题，张先生刚才谈到新能源汽车，尤其是电动车，可是在中国没有听到很多人来讨论混合氢气车，我很吃惊的是中国人好像不太关注，这个其实是很有意思的一个方面。“奥赛体”是一个澳大利亚的公司，他们把现有的内燃机的平台也用于现在的燃料分布体系，以及他们制造汽车的时候，这个分销体系是一个对电动汽车很大的挑战，因为需要大的变化，变化我们用很久的的体系，你觉得这个混合氢气车在中国的市场潜力多大？

张国宝：其实氢气动车车15年前我陪同老主任陈锦华到德国去访问时奔驰公司就拿了一个氢动力车接我们。15年过去了，没有看到大量的应用，原因是自然界当中没有天然的氢气，氢气必须含在其他的物质当中，分离出氢气也需要花费能量。我们的万钢科技部长从国外回来，从欧洲汽车厂回来，他到同济大学任教那个时候，我当时在发改委管高科技，我支持他搞燃料电池，但一直到他当部长也没有搞出什么实用的东西来。这个不是我们不重视，问题是没有变成产业所可以接受的产品。刚才提到日本现在转过去研究燃料电池，燃料电池还是以氢为燃料的，这个技术如果可以突破的话，刚才张教授讲的，我们不敢断定哪种技术一定胜出，但是日本人也重视，锂电池技术短期内太大突破比较难，转而研究燃料电池，需要解决自然界当中没有天然氢存在的问题，用廉价的办法制备氢气，并且安全地储存和使用。